文｜刘春梅

“年10月21日，青头潜鸭到来，又拉开了德阳旌湖观鸟的序幕。刚到，胆小害羞，离岸边距离较远。”当天，鸟类摄影师李涛在朋友圈写下了观鸟日记，“今年（青头潜鸭）领先于别的冬候鸟来到旌湖，说明它对旌湖有多喜欢、多热爱，急于要回来。我们非常欢迎它归来。”青头潜鸭又来了！这种极度濒危的珍稀鸟类，全球数量不到只，却连续五年到旌湖越冬，而且今年一下子来了3只。为什么它们飞越千山万水最终落脚旌湖？德阳有什么神奇之处？这些问题，也曾是纪录片导演郭凌心中的疑问。去年底，由他和公司团队创作，拍摄时间跨度长达7年的纪录片《鸟语城》剪辑完成，MV片花率先发布，立刻“霸屏”了德阳人的朋友圈，还在省内外众多鸟友群中传播。郭凌将这部纪录片描述为“献给爱鸟之城”、“献给家乡这座有爱的城市”。在制作这部纪录片的过程中，他心中的疑惑也慢慢解开。一对十多年来致力于爱鸟护鸟的志愿者兄弟，一对从年开始救助鸟儿的“鸟语者”夫妇，一个每年等待红嘴鸥回家的少年……他们是纪录片《鸟语城》的主角，在他们身后，还有众多的普通市民，一年又一年守候在旌湖，像盼望亲人一般，热切盼望这些远道而来的客人。人鸟同城、和谐共生的画面温暖了旌城的每一个冬天，因此才有了这样一部极具人文色彩、饱含温情的纪录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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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七年磨一剑”

郭凌，有近20年电视媒体工作经历，微电影《存爱》获得中国电视艺术家协会微电影一等奖；纪录片《风停了》荣获“映·纪实影像奖”优秀奖，并被中国民族博物馆和国家图书馆永久收藏；故事短片《杀鸡》荣获温哥华华语电影节“红枫叶奖”最佳实验短片、第八届亚洲微电影艺术节好作品奖……近几年来，郭凌的作品屡屡在国内外获奖，而完成纪录片《鸟语城》，则是他一直以来记挂在心头的一项重要工作。“《鸟语城》今日正式成片，本片拍摄始自年，跨度7年，素材容量4个硬盘、近16个T，由郭凌先生在近个小时的素材中精剪成片30分钟，加上后期各流程投入工作近20天，后期制作总计约90天左右完成！”

旌湖鸟岛。本文图片除标注外均由李涛拍摄

年11月27日午夜，郭凌的团队伙伴王芝明在朋友圈发布了一条消息，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。“动物类纪录片的制作过程比较复杂，而这部《鸟语城》又很有温度。人对自然的热爱，自然对人类的回馈，所有的温暖都在这部影片中了。”一部30分钟的纪录片，为什么拍摄跨度会长达7年？事情得从年说起。那年3月，《中国国家地理》杂志刊发《德阳：在重工业城市中观鸟》，专文介绍德阳人鸟同城、优美和谐的生态环境，颠覆了很多人的认知：原来，重工业城市德阳同时也是一座“鸟类天堂”、“爱鸟之城”。人鸟同城。也是在那年冬天，郭凌产生了拍摄一部以旌湖候鸟为题材的纪录片的想法。“几年下来，对鸟儿的习性、对德阳人爱鸟的情结更加熟悉，也陆续拍摄了很多素材，也才有了制作《鸟语城》的底气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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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2月的旌湖水有多冷？

真实是纪录片的核心，为了这个核心，拍摄者需要付出更多的时间和精力，个中艰辛，外人往往难以体会。“你知道12月的旌湖水有多冷吗？”郭凌的话匣子，就是从“刺骨”的记忆打开的。因为旌湖两岸的堤岸较高，正常拍出来的都是俯视视角。郭凌专门买了捕鱼用的防水衣下到湖中，藏在岷江路大桥下面隐蔽拍摄，就是想拍到与众不同的平视视角。

郭凌在刺骨的旌湖水中拍摄。

“没经验，这回就是个教训。捕鱼衣的设计是给人站立行走的，后背很低，但我拍摄时必须要蹲下来看寻像器，结果没过多久，全身就灌满了水。冷就不提了，关键水还很重，我自己脱不下来，只能泡在水里打电话求救。”人泡在冰冷的湖水里，还穿着一件大号的贴身“冰宝宝”，那一刻，郭凌承认“冷得想哭”。遭了罪，也有收获。在等待救援的时间里，心想反正要等，郭凌于是决定边等边拍，结果拍到了很多难得的平视角度的画面。“心里高兴，注意力也转移了，12月的刺骨湖水和寒风，也就不觉得有多冷了。当时只觉得自己运气好，现在想起来，其实真的挺危险的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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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做贼一样”拍出来的好素材

拍得多了，对鸟儿们也有了直观的认识。郭凌在拍摄中发现，鸥类野鸟最容易拍好，因为它们比较亲近人类，有些时候甚至可以实现“摆拍”；而雁鸭类野鸟则很难拍好，因为它们非常警惕。

湖畔的拍鸟者。

“其实对鸟儿来说，保持警惕是好事，可以避免很多潜在的危险。但对我们这些拍摄者来说，就是很头疼的事情了，因为很难拍到好的镜头，特别是飞翔的、以及有故事性的连续成组的镜头。”郭凌和同伴们扯了很久头发，一开始专门买了玩具船来隐蔽摄像机，希望拍到近距离的影像，但效果并不好，在岸边操作玩具船时，还曾被警惕性高的市民误以为是来打鸟的。再后来，他们不得不用了最笨、但也最有效的办法，总算解决了近距离广角镜头的拍摄问题。“我们用GoPro小型摄像机摆放在水里，进行‘间谍式’拍摄，用足够的耐心在一个地方等待鸟儿起飞，抓拍飞翔的镜头。”这些镜头后来被很多媒体引用过，特别是雁鸭飞翔划过城市高楼的镜头，非常符合中心城区观鸟的特点，也更贴合“鸟语城”的主题。而“像做贼一样”忙碌多日的郭凌，满满的成就感只浓缩成了一句话：“漂亮，值了！”

旌湖的红嘴鸥。

让他觉得“值了”的，不止是好的素材，还有情感上的触动和震撼。“为了拍好这部纪录片，我们采访了很多爱鸟人士、志愿者和鸟类摄影爱好者，他们身上的很多小细节让我终身难忘。”有一年冬天，郭凌和同伴约了“鸟语者”陈凯、林丽一家人进行采访，让他意外的是，夫妻俩的孩子对鸟也有着真挚而深刻的感情。“讲到自己喂大的小鸟离开的时候，小男孩已经泣不成声。我当时就由衷地感受到，善良也是一种教育，爱鸟，就是爱的教育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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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一炮而红”背后的10多个通宵

框架起来了，素材也够了，剪辑也是个“体力活”。从业多年，郭凌已经习惯了在夜里剪片，他觉得只有当白天的喧嚣退去、整个城市都沉沉入睡后，才能进入最好的工作状态。因为《鸟语城》的拍摄跨度好几年，加上从各方收集而来的各种素材已汇成海量，剪辑过程犹如大海捞针。“我连续看了好几天素材，行军床就搭在机房里，看累了就睡一会儿，醒来接着看。”年11月，就这样不分昼夜地编辑了十多天，才算“打捞”出了相对完整的故事。

人鸟同城，德阳独特的城市风景。

而这近乎疯狂的十多天，都被他记录在了朋友圈：11月15日17:48准备开工。11月16日23:52这几天常驻机房，争取22号前弄出片子来。11月17日22:00继续绣花。素材量太大，死机频繁，这种情况唯有静心不烦躁，一天搞一点，总是可以搞定的。11月19日21:07从上周日开始到今天，没有间断地梳理素材，终于算有头绪了……从今晚开始不会找不着北了。11月22日9:53连续第六夜，不觉已是小雪，眼见着编辑线上的素材渐渐讲述出来意料之外的故事，既惊喜又心潮涌动……11月23日6:55早安。有时候人真的需要精进奋勇、一意孤绝的信念才能干点事情。所幸已经成型，今天组装加后期开始。总算没有辜负所有努力的小伙伴们。11月24日3：09收尾时刻眼睛睁不开了，先睡几个小时，今天肯定可以结束。11月24日18:19今年也算干了一件大点的（事）出来，断断续续地采访数次多人，每个被拍者都奉献了他们所有的积累素材，还把老宋的《远方》用到片尾。今晚结束粗编，后期调色字幕音效等还要做好几天。11月25日20:48今晚音效，明天交给兄弟们了……调色、字幕这些并不轻松，期待。11月27日17:57今晚可以睡个好觉了。希望德阳原创力量能够走得更远，这部纪录片纯本土打造，不假他人之手，只为一个梦想。……11月29日，郭凌在自己的视频号上发布了《鸟语城》MV片花，并配上文字“从摄制团队到音乐制作均为德阳本土人员完成，这是献给家乡的纪录片，礼赞人鸟和谐、有爱的城市。”截至年1月11日，这段视频已经收获个点赞，浏览量超过4.8万。更重要的是，网友们的留言让郭凌和伙伴们很欣慰：“为德阳自豪！”、“我的家乡真美！”、“德阳太美了！鸟儿飞上天空也是来感受德阳的美景”、“鸟声和歌声都是德阳的青春和希望，德阳加油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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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鸟语城”的故事要讲给世界听

“在中国三大候鸟迁徙路线中，其中两条从德阳经过。迁徙的鸟选择在重工业城市的中心地带暂住，这是一件不同寻常的现象……”纪录片开场，一组德阳重工业城市的标志性镜头快闪而过，伴随着一串清脆的鸟鸣声，爱鸟少年黎小明、鸟类摄影师李涛和爱鸟护鸟志愿者弟弟李小刚、“鸟语者”夫妇陈凯和林丽相继出场。郭凌不太愿意称他们为“主角”。在他看来，《鸟语城》真正的主角不是这些爱鸟的人，甚至也不是鸟儿，而是德阳这座城市、以及这座城市对大自然的爱。每年10月以后，黎小明就会在旌湖岸边守望着候鸟们的到来，差不多快6年了，候鸟伴随着他的成长，也伴随着这座城市的成长。他说，是鸟儿让他真真正正认识到了城市和环境的重要性。陈凯夫妇从年救助一只麻雀开始跟鸟结缘，待鸟如家人一般，拥有与鸟沟通的特质，被称作“鸟语者”。每次完成救助，一家人又会把鸟放飞回大自然，与鸟的别离充满了仪式感，那是“最残酷也是最温情”的时刻。截至年12月，陈凯一家共救助受伤鸟类只。

“鸟语者”夫妇陈凯和林丽。受访者供图

摄影师李涛在德阳拍野鸟拍了15年，对旌湖的候鸟如数家珍，“原来旌湖里只有很少的候鸟，到了年的时候，候鸟已经达到3万多只、60多个品种。”在他的影响下，弟弟李小刚创立了德阳爱鸟观鸟协会，从最早十几个人发展到现在注册会员多人。在这些人背后，参与爱鸟护鸟的德阳市民不计其数。秋冬季节，如果你从旌湖两岸走过，即使是恶劣的天气里，都能发现爱鸟者的身影，他们心里惦记着鸟，买来馒头和面包为它们喂食，含情脉脉地与鸟对望，人鸟和谐的画面每天都在上演……十多年来，鸟类让这个城市悄然发生了改变，人与人之间悄无声息地传递着温暖和爱，越来越多人开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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