.07.23?六月廿五?周六

我心中的赞叹与远处江面上

飞翔的红嘴鸥的鸣叫应和

此时水与水汇合声与声汇合

我与锦纹上的身影汇合

望你不语心自醉

泸州的汇合

正午白热的阳光已变得柔和

在两江汇合处洒下点点淡黄

下午四点的阳光也照在对岸

楼群上，映成江面一条条赤黄

望江不语我自醉

沱江静如湖泊，长江开阔

只有一人宽的水面奔流向前

与近岸回流的江水反复生成

浪花与漩涡，起伏的水声。

望水不语我自醉

满眼锦绣般的水纹不断流变

有时江水从水纹间翻涌出来

形成洁净的镜面，众多方向

的水织出繁复的花纹

望美不语我自醉

我心中的赞叹与远处江面上

飞翔的红嘴鸥的鸣叫应和

此时水与水汇合声与声汇合

我与锦纹上的身影汇合

望你不语心自醉

TIANTIANSHILI

程/一/身

延伸欣赏

诗五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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听女儿弹古筝

01·

听女儿弹古筝

你不知道我已经感动

此时我需要你安慰

而你却继续练习演奏

一串相同的声音反复响起

如乘电梯从一楼到三楼

从一楼到三楼，从三楼到一楼

接下来只剩一个音符

我隔着房门想象你的指头

围着一根琴弦来回弹奏

我忽然感到你轻快的手指

划过我睫毛擦去我泪痕

我的眼睛也成了你的琴弦

一支曲子总会有孤立之音

它身在曲中却想逃遁

就像泪水渴望流出我的眼睛

在古筝的余音里

我仍能感到你的手向我靠近

如果古筝没有余音，我就不会恢复平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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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一月十三日公园中

02·

十一月十三日公园中

短暂的美令人忧郁，如此刻

从枝叶间升起又跌落的喷泉

不温不火的太阳不时

被好看的云朵悄悄遮住

偶尔的暖赶不走无赖的寒

走在铁桥上躺在草地上

坐在长椅上的人都在等太阳

复出，光线越来越倾斜

晒不到太阳的人在交谈失望

这种生命感受真诚平庸

刚刚说完就消散在空气里

那些开合的嘴静默的唇

终将被渐渐浓密的黑暗吞噬

他们的忧郁将成为消失的历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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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游西湖

03·

夜游西湖

深夜的风密度更大

湖水被吹得与苏堤齐平

朝我们涌来。风中的枝影

在我们脚下急剧晃动

灯光被摇得厚薄不均

打在脸上的五色光斑

反复挪移我们的感官

我们带着行李谈诗

王朝云长久陪伴苏东坡

都是雕像，不再有知觉

谈论他们只不过暂时

安慰了我们肉体的寂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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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常熟向虚无抒情

04·

在常熟向虚无抒情

坟墓如倒扣的碗，大地之中

并未埋人：黄公望柳如是翁同龢

已变成大体相似的泥土或白骨

前途即未路，早晚而已

一切成败得失必被死亡终结

奔波的足音仍在呼应尖锐的肠鸣

黑碗空空，盛满永恒

空气与饥饿，一代代觅食者

人去鞋空，经过坟墓进入来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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亡友之城

05·

亡友之城

音容宛在，陌生面孔

游动在正午空气里

你的雄辩规划似乎仍在

梦境反拨生活使现实失真

你撞毁的车辆残骸

暴露在大雪消融的沟渠

你酗酒后留下的空酒杯

你维护诗歌正义的争论

随时引发我崩溃的幻觉

美让我们加速燃烧成灰烬

CHENGYISHEN

程一身

本名肖学周。著有诗集《北大十四行》《有限事物的无限吸引》、专著《朱光潜诗歌美学引论》《为新诗赋形》、译著《白鹭》《坐在你身边看云》。曾获北京大学第一届“我们”文学奖、第五届中国当代诗歌奖翻译奖、第五届栗山诗会诗歌翻译家奖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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