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癜风检查到中科 https://baike.baidu.com/item/%E5%88%98%E4%BA%91%E6%B6%9B/21900249?fr=aladdin中青报·中青网见习记者裴思童文并摄记者秦珍子年12月9日,云南昆明,羽然在滇池畔喂红嘴鸥。知道自己病了,羽然决定逃走。这个15岁的彝族少年将几套衣物和简单的洗漱用品塞进背包,蹬着自行车离开了学校。他悄悄地走,没告诉任何人,只带了多元钱。他从云南临沧出发,目标是“骑行中国”。此时,距他确诊“轻度躁狂,重度抑郁”半个月,但他说,自己忍受痛苦的时间更长。羽然想离开大山深处“隔绝世界”的家和“作业要写到午夜12点”的学校,他不想再听父母说“考上清华、当个大官”,也不想再因为顶嘴挨揍。国道接纳了他的车轮,偶遇的网红则让“抑郁男孩骑行自救”的故事火了。有人在网络上帮他,有人专门来见他。中年失意的男人,通过羽然找到“和儿子在一起的感觉”;为孩子厌学发愁的母亲,在他的故事里寻找教育的药方。在路上,他住过废弃的房屋,挨过饿,忍过痛,始终受到“双相情感障碍”病症的折磨,自行车坏了3次,但他依然不想回家。与此同时,在澜沧江畔、灵宝山深处的一座村庄里,他的父亲富成国每天守着网友的直播、视频寻找儿子的踪迹,担心他“遇到坏人”“被骗”;母亲林翠芝则总是哭,她想不明白,“哪个父母不爱自己的小娃,让他好好读书,究竟做错了什么”。云南临沧,羽然在家里的牲畜棚前。1年11月8日上午,羽然出发了。他一早把自行车藏在位于临沧市的学校里,这样才能“瞒着爸妈走”。他背着一只小包,第一个目的地是“大理”。盘山路嵌在绵延的群山里,蜿蜒陡峭,罕有人至。两侧是葱郁的树林,农田村庄穿插在叶片缝隙中匆匆掠过。这不是什么了不起的风景。羽然从学校回家,总要途经类似的山路。只不过这次是离家。“真是难得的轻松。”他说,好久没有这样的好心情。半个月前,医院确诊双相情感障碍,父母和医生让他回家休息,但羽然说:“我根本就是因为家里才抑郁。”在这个15岁少年的眼中,从家门口望出去,除了山还是山。深山隔绝“外面的世界”和“一切新鲜的事物”,生活是做饭、洗碗、干农活,等待晚上6点后播出的少儿节目和谍战电视剧。谈起父母,羽然眉头紧皱、表情痛苦,一只手焦躁地抓着头发:“他们根本就不理解我。”没说完整句,他的眼泪就止不住掉下来,“他们就知道让我好好学习,让我考上清华、当个大官,不管做什么事,说什么话,最后都能落到‘好好学习’上。”他中考成绩不错,进入临沧市一所高中就读。课业压力繁重,每周只放4小时假。据他说,父母会抓住这4小时,打电话问他一周的学习情况,而他“真的是一个字都不想听”。骑行路上,父母的声音消失了,羽然感觉到自由。这个15岁的少年很瘦,宽大的服装在他身上晃荡。山路不好走,他埋头苦骑。出发后,羽然开始在社交媒体发布自己的旅程,同时期待“能靠拍视频赚点钱”。他曾在一座度假村落脚,跟经营者分析互联网形势,聊到深夜。“那个大老板都非常认可我。”羽然骄傲地说,除了食宿免费,他还获得一个承诺:骑行中缺钱,“可以联系他”。羽然回忆,在家里他很少获得夸奖。小学时他数学总考满分,到了初中考不了满分,哪怕还是第一名,也会因“分数低了”被父母责骂。他想去城里念高中,父母则倾向于高考成绩更亮眼的县中。他聊梦想,被批评“异想天开”。“我感觉他们好像从来没有支持过我的任何决定。”羽然又哭了。他说没能力改变父母,却又实在难以忍受。年国庆长假结束,返校路上,羽然听父亲重复“听了无数遍的老话”,他说有一根弦在脑中绷断,“当时就想,这个家我是一定要离开的”。回到学校,羽然向父母提出要休学。几次争论未果后,羽然开始绝食。第四天,母亲来到学校,请假一周,将儿子带回了家。这一周,羽然冒出骑行的想法。他偷偷和爷爷奶奶拍下合照,怕以后见不到了,还拍下7岁的弟弟。他没有和父母合照,甚至不耐烦地表示,此去不愿再和父母有什么纠缠了。但父母还是很快发现了他的行踪。此前,途中结识的度假村老板建议羽然视频账号名加上“08年抑郁小伙”的描述,“这是一个爆点”。改名后的几天,羽然发布的视频在同城网络圈获得热度,也由此被父母看到。对儿子休学的想法,这对农村夫妇始终无法理解,更难以接受。林翠芝一度以为儿子“鬼上身”,请了当地的“老神仙”烧香算卦。富成国则感到愤怒,认为他是没吃过生活的苦,“在家掰两天玉米就好了”。但此时他们无可奈何,只能劝说“出去玩几天就赶紧回来,家里还有玉米要掰”。“你不知道听到他们这么说我有多崩溃。”羽然一口饭没咽下去,放下筷子,瞪着眼睛说,“他们把我好不容易变好的状态一瞬间搞糟喽。”当时,他的骑行之旅也不顺利,没骑几天,疼痛从脚底板窜到手臂,“尤其是脚踝后面那根筋往上,疼得受不了”。他没再获得免费食宿,作为未成年人,也无法独自入住正规酒店,只能住路边的民宿,一晚几十元。有一次他实在找不到住处,就在一座废弃的房子里,靠墙“凑合了一晚”。对他来说,这样的生活似乎并不比回家更难。他记得曾和父母吵架,怕挨打,逃到山里去躲,但后来也不怎么怕了。“反正他们打我也就疼一会儿,精神上的痛苦才让人比较难熬。”云南昆明,羽然在露营基地做饭,人们围着他拍摄。2快到大理那天,羽然骑过出发以来最长的一段山路。一路都是陡坡,他感觉公路像是要“立起来”。他那辆“最便宜的旅行自行车”没有助力,纯靠腿蹬,上坡时要推车行进,时速5公里,“比走路还慢”。公路盘在大山里,羽然翻过一座山,眼前又出现另一座。天气不算热,但他身上被汗水浸湿,脚底板踩在路面上,钝钝地疼,脑袋里乱糟糟的。出发前,为了休学,他和父母拉扯近1个月。最严重的一次,他和父亲在校门外的马路上吵了几个小时,没有人退让,两个人都面红耳赤、情绪激动,父亲砸了手机,说要“打死”他。那晚,羽然在父亲的暴怒中逃跑,在宾馆里躲了几天,最终被舅舅带了回去。没过几天,羽然再次与父亲爆发争吵,他记得,父亲哭了。“跟他们说有用吗?他们根本听不进去,也不可能承认错误,就没办法理解我。”这个正值青春期的少年激动地表示,他不想向父母坦陈想休学的真正原因。富成国实在搞不清儿子的想法,心中充满忧惧,只能猜测,儿子是不是在学校遭到了恐吓,害怕孩子“自毁人生”。“他只给我两个选项,要么去读书,要么回去干活。”羽然掰着手指头说,“那我肯定哪个都不想选,我只能跑掉。”在和舅舅的一次长谈后,羽然接受建议,去医院就诊。确诊抑郁症后,羽然感觉父亲好像松了一口气。“他之前以为我是不听话,现在才知道我是生病了。”但他同时感觉,父母好像根本不在意他的病情,“第一天还跟我说了两句好话,第二天直接忘了这回事一样,又让我去学校读书。”“我妈更离谱,她让我喝藿香正气水,说是可以调理肠胃、治疗抑郁。然后又带着我算命烧香,说我‘五行缺水’,让我改名叫‘妙春吉’。”“妙春吉。”羽然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,一副庆幸的样子,“还好她没来得及叫我就已经跑走了。”和儿子吵了很多架之后,富成国“感觉已经劝不动他”。那时,羽然已经近1个月没有去过学校,他估计回去也跟不上,于是勉强同意儿子休学。林翠芝自始至终都不同意。年11月7日,舅舅陪同羽然办理了休学手续。第二天一早,羽然就骑着他半个月前买好的自行车出发了。骑行7天后,羽然抵达大理。那天他骑了近10个小时,终于爬上山顶。看到脚下绵延的群山,他从山顶一路飞驰而下,风声在他耳边呼啸,羽然感受到一种发泄般的自在,他说那仿佛自己的人生:“翻越这么多山,只为了这点畅快。”大理连着几天下雨,苍山洱海被浓雾遮住,看上去灰蒙蒙的,羽然只能待在民宿。他本打算继续前往丽江,但看到那里温度直降,他决定转向昆明。离开大理时,羽然身上只剩下元钱。他花多元买了一顶帐篷和一只小电锅,计划将每日支出控制在20元以内。离开大理后的第一晚,他将帐篷支到了公园。单层帐篷夜晚返潮,露水会打湿内壁。他自己煮面,随便放点菜和肉,仅用盐调味。“我们出来的人哪有那么讲究。”提起那段日子,羽然不以为意地摆了摆手。有几个晚上,羽然获准将帐篷支进当地居民的院子,还有人为羽然提供了浴室。路上的骑行者逐渐多起来,陆陆续续地,羽然被他们传授了不少骑行经验。出发第18天,经偶遇的骑行者指导,羽然来到楚雄市一片露营基地落脚。帐篷还没打开,一个胖胖的、满脸笑的中年人走过来,羽然注意到他身上挂着相机。“为什么要休学呢?”中年人问。“重度抑郁了好多年感觉都没什么好转,就想着出来骑行感受一下大自然,让自己长一点见识,自由地转一下。”羽然低着头、摸着脖子说。这段视频后来被传到网上,获得近万播放量。羽然得知,和他对话的男子是拥有近万粉丝的旅行博主“疯胖驴”,自年以来,他开始拍摄在旅行路途中遇到的故事,并为需要的人提供帮助。“我的眼光很毒的。”谈及发现羽然的事,疯胖驴得意地笑,结果也如他所料,几条视频发布后,这个男孩“火了”。羽然自媒体账号的粉丝量突然涨到好几万,私信提示的红点“点不完”。评论区里,有人说敬佩羽然的勇气,有人说在他身上找到共鸣,还有许多家长焦虑地问:“我的孩子也和你的情况一样,能不能跟你一起去骑行?”在“疯胖驴”发布的第一条羽然的视频下,点赞量最高的评论是:“其实这个孩子出来是为了自救。”“‘抑郁’能引发很多共鸣,现在这种情况太多了。”“疯胖驴”说。为了保证视频呈现的效果,疯胖驴不拍摄时很少跟羽然接触,“必须把最真实的画面留在视频里,很多东西说过了,就拍不出来了。”“疯胖驴”还未分享完“经验”,便迎来两名专程赶来看望他的粉丝。他对这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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